衰兰送客咸阳道,天若有情天亦老。什么意思啊
的有关信息介绍如下:‘衰兰送客咸阳道,天若有情天亦老!’出自唐李长吉(李贺)金铜仙人辞汉歌【金铜仙人辞汉歌并序】 魏明帝青龙元年八月,诏宫官牵车西取汉武帝捧露盘仙人,欲立置前殿。宫官既拆盘,仙人临载乃潸然泪下。唐诸王孙李长吉遂作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。茂陵刘郎秋风客,[1]夜闻马嘶晓无迹。画栏桂树悬秋香,三十六宫土花碧。[2]魏宫牵车指千里,东关酸风射眸子。空将汉月出宫门,忆君清泪如铅水。衰兰送客咸阳道,天若有情天亦老。[3]携盘独出月荒凉,渭城已远波声小。【注释】:[1]茂陵刘郎:指汉武帝刘彻,他的陵墓在茂陵。秋风客:汉武帝写过《秋风辞》。[2]土花:指苔。[3]这是千古名句,常用来那些为情所困而哀愁万分的人。曾有人为这一句诗对了一句下联:「月如无恨月长圆。」 据朱自清《李贺年谱》推测这首诗大约是元和八年(813),李贺因病辞去奉礼郎职务,由京赴洛,途中所作。其时,诗人「百感交并,故作非非想,寄其悲于金铜仙人耳」。 诗中的金铜仙人临去时「潸然泪下」表达的主要是亡国之恸。此诗写作时间距唐王朝的覆灭(907)尚有九十余年,诗人何以产生兴亡之感呢?这要联系当时的社会状况以及诗人的境遇来理解、体味。自从天宝末年爆发安史之乱以后,唐王朝一蹶不振。宪宗虽号称「中兴之主」,但实际上他在位期间,藩镇叛乱此伏彼起,西北边陲烽火屡惊,国土沦丧,疮痍满目,民不聊生。诗人那「唐诸王孙」的贵族之家也早已没落衰微。面对这严酷的现实,诗人的心情很不平静,急盼着建立功业,重振国威,同时光耀门楣,恢复宗室的地位。却不料进京以后,到处碰壁,仕进无望,报国无门,最后不得不含愤离去。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所抒发的正是这样一种交织着家国之痛和身世之悲的凝重感情。 诗共十二句,大体可分成三个部分。前四句慨叹韶华易逝,人生难久。汉武帝当日炼丹求仙,梦想长生不老。结果,还是象秋风中的落叶一般,倏然离去,留下的不过是茂陵荒冢而已。尽管他在世时威风无比,称得上是一代天骄,可是,「夜闻马嘶晓天迹」,在无穷无尽的历史长河里,他不过是偶然一现的泡影而已。诗中直呼汉武帝为「刘郎」,表现了李贺傲兀不羁的性格和不受封建等级观念束缚的可贵精神。 「夜闻」句承上启下,用夸张的手法显示生命短暂,世事无常。它是上句的补充,使「秋风客」的形象更加鲜明、丰满,也为下句展示悲凉幽冷的环境气氛作了必要的铺垫。汉武帝在世时,宫殿内外,车马喧阗。如今物是人非,画栏内高大的桂树依旧花繁叶茂,香气飘逸,三十六宫却早空空如也,惨绿色的苔藓布满各处,荒凉冷落的面貌令人目不忍睹。 以上所写是金铜仙人的「观感」。金铜仙人是汉武帝建造的,矗立在神明台上,「高二十丈,大十围」(《三辅故事》),异常雄伟。魏明帝景初元年(237),它被拆离汉宫,运往洛阳,后因「重不可致」,而被留在霸城。习凿齿《汉晋春秋》说:「帝徙盘,盘拆,声闻数十里,金狄(即铜人)或泣,因留霸城。」李贺故意去掉史书上「铜人重不可致,留于霸城」(《三国志》注引《魏略》)的情节,而将「金狄或泣」的神奇传说加以发挥,并在金铜仙人身上注入自己的思想感情。这样,物和人、历史和现实便融为一体,从而幻化出美丽动人的艺术境界来。 中间四句用拟人法写金铜仙人初离汉宫时的凄婉情态。金铜仙人是刘汉王朝由昌盛到衰亡的「见证人」,眼前发生的沧桑巨变早已使他感慨万端,神惨色凄。而今自己又被魏官强行拆离汉宫,此时此刻,兴亡的感触和离别的情怀一齐涌上心头。「魏官」二句,从客观上烘托金铜人依依不忍离去的心情。「指千里」言道路遥远。从长安迁往洛阳,千里迢迢,远行之苦加上远离之悲,实在教人不堪忍受。「东关」句言气候恶劣。此时关东霜风凄紧,直射眸子,不仅眼为之「酸」,亦且心为之「酸」。它含有「马后桃花马前雪,教人哪得不回头」的意味,表现出对汉宫、对长安的深切依恋之情。句中「酸」、「射」二字,新奇巧妙而又浑厚凝重。特别是「酸」字,通过金铜仙人的主观感受,把彼时彼地风的尖利、寒冷、惨烈等情形,生动地显现出来。这里,主观的情和客观的物已完全揉合在一起,含义极为丰富。 诗人时而正面摹写铜人的神态,时而又从侧面落笔,描绘铜人四周的景物,给它们涂上一层忧伤的色调。两种手法交互运用,使诗意开阖动荡,变幻多姿,而又始终围绕着一个「愁」字,于参差中见整饬,色调统一,题旨鲜明。「魏官」二句,侧重描写客体,「空将」二句则改写主体,用第一人称,直接抒发金铜仙人当时的思想感情:在魏官的驱使下离别汉宫,作千里之行。伴随着「我」的唯有天上旧时的明月而已。事情发生在三国时期而称月为「汉月」,它抒发的显然是一种怀旧的感情,正如王琦《李长吉歌诗汇解》所诠释的:「因革之间,万象为之一变,而月体始终不变,仍似旧时,故称『汉月』。」金铜仙人亲身感受过武帝的爱抚,亲眼看到过当日繁荣昌盛的景象。对于故主,他十分怀念,对于故宫,也有着深厚的感情。而今坐在魏官牵引的车子上,渐行渐远,眼前熟悉而又荒凉的宫殿即将隐匿不见,抚今忆昔,不禁潸然泪下。「忆君」句中「泪如铅水」,比喻奇妙非凡,绘声绘色地写出了金铜仙人当时悲痛的形容——泪水涔涔,落地有声。这种感怀旧事、恨别伤离的神情与人无异,是「人性」的表现,而「铅水」一词又与铜人的身份相适应,婉曲地显示了他的「物性」。这些巧妙的表现手法,成功地塑造出金铜仙人这样一个物而人、物而神,独一无二,奇特而又生动的艺术形象来。 末四句写出城后途中的情景。此番离去,正值月冷风凄,城外的「咸阳道」和城内的「三十六宫」一样,呈现出一派萧瑟悲凉的景象。这时送客的唯有路边的「衰兰」,而同行的旧时相识也只有手中的承露盘而已。「衰兰」一语写形兼写情,而以写情为主。兰花之所以衰枯,不只因为秋风肃杀,对它无情摧残,更是愁苦的情怀直接造成。这里用衰兰的愁映衬金铜仙人的愁,亦即作者本人的愁,它比《开愁歌》中的「我生二十不得意,一心愁谢如枯兰」,更加婉曲,也更为新奇。 兰花的衰枯是情使之然。凡是有情之物都会衰老枯谢。别看苍天日出月没,光景常新,终古不变。假若它有情的话,也照样会衰老。「天若有情天亦老」这一句设想奇伟,司马光称为「奇绝无对」。它有力地烘托了金铜仙人(实即作者自己)艰难的处境和凄苦的情怀,意境辽阔高远,感情执着深沉,真是千古名句。 尾联进一步描述金铜仙人恨别伤离的情绪。他不忍离去,却又不得不离去,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,离开故都越来越远。这时,望着天空中荒凉的月色,听着那越来越小的渭水流淌声,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。「渭城」句从对面落笔,用「波声小」反衬出铜人渐渐远去的身影。一方面波声渺远,另一方面,道阻且长。它借助于事物的声音和形态,委婉而深沉地表现出金铜仙人「思悠悠,恨悠悠」的离别情怀,而这正是当日诗人在仕进无望、被迫离开长安时的心境。 这首诗是李贺的代表作品之一。它设想奇创,而又深沉感人;形象鲜明而又变幻多姿。怨愤之情溢于言外,却并无怒目圆睁、气峻难平的表现。遣词造句奇峭而又妥帖,刚柔相济,恨爱互生,参差错落而又整饬绵密。这确是一首既有独特风格,而又诸美同臻的诗作,在李贺的集子里,也找不出几首类似的作品来。